阿姎笑道,“长乐殿如今已经被人弃了,你也不必再做我的马夫,原是不需要替谁守着。”

    这里与冷宫无异,此处的动静亦无人知晓。他腿上有伤,又何必来守夜呢。

    伯嬴道,“今夜那黑寡妇,必是有人要暗害表小姐。表小姐可知是谁?”

    她望着如水的月华,“不知。”

    “奴去为表小姐查清楚。”

    “听人说你原本是将军,与徐将军是一样的。伯嬴,你该去做自己的事。”

    那马夫只是低头道,“奴没有什么自己的事,奴只是表小姐的马夫与守夜人。”

    阿姎心里百味杂陈,“你甘心吗?”

    马夫低声道,“奴赎自己的罪,没什么不甘心的。”

    她眸中隐隐有泪,“伯嬴,你不要再称‘奴’了,我很不喜欢这个字。”

    伯嬴心中一滞,她的确不会喜欢这个字。曾经她无数次地被迫称奴,跪在旁人的脚下,任人折辱,他伯嬴自己也是无所不为的帮凶。如今他一直追随的那个人弃他如敝屣,而曾被他折辱过的人却要给他尊严。

    他垂着头,“我不知道该怎样赎罪。”

    她出神地往宫墙深处看去,那里除了高高的甬道,便是黑沉沉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你好好活着,好好爱惜自己,便是赎了罪。”

    伯嬴侧过脸看她,月华倾泻在她脸上,此时她正一脸柔和,微微笑着。她从不问他为何要赎罪,要赎什么罪,却似什么都勘破一般。

    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能原宥他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