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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天天的过,待到八月底九月初,长安秋意渐浓,天地间一片肃杀萧瑟。

    郑淑妧后来又来过一次,她泪眼盈盈地望着姜姒,哽咽道,“我原先指望着你与他好好说说,我们一起过门,我必不会欺辱你。你呢,你把个好好的人,害成了宦官。”

    姜姒原是笃定要陪伴伯嬴了此余生,但郑淑妧的话又激起她刻意埋在心底的愧疚。

    她十分歉然地望着郑淑妧,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郑淑妧的心都碎了,“我二姐姐身子一向康健,原是要嫁他,成亲前一夜偏偏就没了。待我要嫁他,人也没过门,他便去了永巷做宦官了。”

    “你知道么?我们郑家如今成了全长安城的笑话,我郑淑妧更是全长安城的笑柄。”

    郑淑妧哭了起来,姜姒想去拉住她的手,郑淑妧却甩开了她,“我们要搬回燕国了,长安是再也待不下去了。”

    姜姒心中酸楚,她说,“郑三小姐,我该些做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才能使郑淑妧好受一些,伯嬴如今成了宦官,她何尝不觉得遗憾可惜。

    郑淑妧抹了泪,“你不必自责,原也不怪你。我们郑家本就是燕国人,在长安住了这九个月,还是觉得回燕国好。”

    她从袍袖中取出了一卷细帛,“我应过你的,我祖奶奶寒湿症的药方,我应了你便给你。”

    姜姒神色复杂地望着郑淑妧,不知再该说些什么。

    蓟州儿女果然至情至性,爽朗豁达。

    郑淑妧将细帛塞入她手里,微叹一声,竟含泪笑了起来,“这世上竟有人甘愿为你做宦官,你真是个有福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