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是熟悉刻骨的笔迹——

    吾儿云铮:

    为父此次出征,生死难料,遂留此书,望汝细观。

    汝近来心浮气躁,行事乖张,长此以往,歧路远行,恐再无可回头。

    吾与汝父子二人嫌隙日甚,几至无可修复之地,吾心内忿懑难平,怒汝不思进取、背弃仁义,每念及此,气血上涌。

    然无数辗转难眠夜,父忆汝年少之时,性情纯良,行事亦颇有可圈可点之处。

    若吾此行一去不返,此信便为最后遗言,于此际,吾不愿因那虚妄之颜面,而遮掩肺腑衷情。

    为父一生纵横沙场,自恃严以教子可助汝成才,故以军中规制苛求于汝,却忘却汝尚年幼,心性需柔水滋养,而非严霜相逼。

    至此,吾已恍然惊觉,事至此境,其中深有为父之谬。

    为父心中抱愧,悔不当初,常思与汝剖白言明。

    奈何你我父子每至相见,便争吵不迭,父总言辞失当,汝亦怨气难平,想来你我父子之性如出一辙,皆犟如蛮牛,难以言和。

    云铮吾儿,父一生征战,常以一言自勉。

    知苦尝,祛虚妄。常思量,弃骄狂。守忠肠,除怅惘。志存于远,不困于伤,终成栋梁。

    倘吾不幸马革裹尸,与汝则再无相见之期,盼汝能时刻铭记此言。

    汝之性情既定,若有魄力磨砺己身、痛改前非,为父于尺素之中尚附一荐书,汝可凭此荐书,远赴北地平城寻访一人,其名胡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