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页无法加载

    129沈绍棠在这一刻后悔到了极点沈从妩自己都被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给吓了一跳。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连忙摇了摇头,自我否定起来。据罗迪所说,那枚发卡是在他女儿出事时丢失的,而且在女儿的遗体上并没有被发现,这就说明这枚发卡现在大概率还遗留在那座异国他乡的雪山上。且不说罗迪的女儿本人就是在雪山上遭遇事故遇难,雪山的环境变化莫测,会遇到多少不可控的危险;问题是,就算她沈从妩敢冒着生命危险去雪山上找,可事到如今,历经七八年的光景,想要在这偌大的雪山中寻找一枚发卡,简直比登天还难。当年罗迪带着队去找都没找到,现在她要一个人去挑战这种任务吗?但是,沈从妩转过身,望向身后犹如泰坦巨兽般极具压迫感的大厦。罗迪这样的人既然已经说了自己的立场,那除非奇迹发生,否则他很难改变自己的想法。而对于一个中年丧女的父亲来说,还有什么能比失而复得更符合奇迹这两个字的呢?沈从妩不是神仙,她复活不了逝者,但就算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有机会把逝者的遗物带回来。想到这里,沈从妩的内心反倒平静了下来。当年边塞外敌来犯,父亲亲率大军前去围剿,经过数十个日夜的厮杀,形势眼见一片大好,但也正因此,由于一念之差的轻敌,他率八百亲兵深入雪原,想要乘胜追击,却不料正入敌人的包围圈。胡骑如潮水漫卷,铁蹄声震得几乎要山崩地裂,待赤霞血染雪山之时,八百将士已经被围困在了营地之中。在没有任何援助的情况下,在那苦寒之地,父亲与战士们焚煮马鞍、皮革,甚至不得不忍痛杀马,茹毛饮血,苦熬了整整三月,终于等到了冒雪而来的援军,最终反扑成功,将敌人杀得片甲不留。尽管她现在与父亲身处两个时代,但她是父亲的女儿,也是曾经领兵杀敌的少将。既然当年父亲能够破釜沉舟,赌一个奇迹,那她现在又为什么不能?回到家里,沈从妩就开始认真准备前往法国的一切事项,也开始对自己进行攀登雪山之前的训练。沈从妩原本还担心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原主的身体状态无法达到能够攀登雪山的程度,但是经过了两天的训练,她惊喜地发现,或许是因为原主从小就养在乡下,经常需要帮助家里人务农,所以她的身体状态要比普通人好不少,尤其是在耐力方面,甚至达到了令沈从妩惊叹的程度。再想起之前原主那一口流利的德语,沈从妩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阿妩啊阿妩,过去的你流过的每一滴汗和每一滴眼泪都不会白费的。时间在沈从妩紧锣密鼓的训练与准备中过得飞快,几天后,她登上了去往法国的班机。说起在法国滑雪,那目的地大约只有一个,也就是阿尔卑斯山脉。之前在查阅资料时,沈从妩就发现滑雪这个项目虽然刺激有趣,但是危险系数极高,每年在法国滑雪发生事故而丧命的人更是不在少数。从小生活在罗迪风声鹤唳的庇护之下,那个年轻的女孩子恐怕也是感觉自己快要被父亲厚实的羽翼闷得喘不过气了,才会想要在成年这天挑战这样极限的运动。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沈从妩在当地傍晚时分落地。这还是沈从妩第一次独自来到异国他乡。站在人头攒动的机场中,周围穿梭着各式各样的陌生人,他们有着与自己不同的长相,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在这一刻,孤独感像是一记闷棍,直挺挺地打在她的后颈。走出机场,欧洲三月的寒风吹散了萦绕在她周身的暖意,她伸手去摸围巾,却摸到了毛料上的一片湿润。天空中不知在何时飘起了盐粒似的细雪,她没忍住打了个小小的喷嚏,而再抬起头时,她却忽然愣住了。远处的路灯下,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越过匆匆而过的行人,定定地看着她。黑色大衣的衣摆被风掀起凌厉的弧度,那人指间的万宝路香烟明明灭灭,将细雪燃成猩红的火星。“沈…绍棠。”沈从妩怔怔地说出他的名字,听着他靴底碾过积雪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最后在自己面前站定。“你……”不等她把话说完,沈绍棠冷着脸丢给她一把黑伞,而后不由分说地从她手中夺过了行李箱的拉杆。他转身就走,不给沈从妩任何搭话的机会,沈从妩站在原地怔愣了几秒才回过神,连忙小跑着追了上去。“沈绍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现在不应该是在德国吗?”“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时候落地?”沈从妩一路追着沈绍棠急切地询问,然而向来对她句句有回应的男人却一反常态地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快步向前走。直到两人走到了一辆越野车前,沈绍棠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沈从妩来不及刹车,差一点就一头撞在他的身上。“沈绍棠你搞什么?!”沈从妩有些生气地质问。“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只问你一个。”“为什么要给我钱。”他的每个字里都仿佛淬着冰碴,喉结在皮肤下剧烈滚动。沈从妩的表情瞬间僵在了脸上。沈绍棠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然而当他真的在这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想要的愧疚时,他却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快意,反倒是愈发焦躁烦闷起来。最后还是他不忍地首先错开了目光。沈绍棠深吸了一口气,干脆转过身,开了车门。“上车。”他强压着心中汹涌的情绪,从齿间吐出两个字。“沈绍棠,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些事该说清楚,我……”“上车!”突如其来的咆哮声吓得沈从妩打了个哆嗦,她不可置信地望着沈绍棠的背影,在她的记忆里,无论是她还是原主,这都是沈绍棠第一次吼她。久久听不到女孩的声音,只能听到她被风雪所掩盖的颤抖的呼吸声,沈绍棠在这一刻后悔到了极点,攥紧拳头的手背上暴起青筋,他不敢再开口,更不敢回头去看沈从妩此时此刻的表情,于是干脆自己先上了车。不知过了有多久,沈绍棠听到副驾驶上有了响动,沈从妩默默地上了车,坐在了他的身边。发动机的轰鸣碾碎了二人之间尴尬的寂静,沈绍棠开车冲破雪幕,一路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