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棠理直气壮,带着折柳去了正院。

    陈太太果然已经用完了早饭,正拉着陈文耀坐在窗前炕边殷切地说话,见明棠进来,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意犹未尽一般,叮咛道:“可要记得娘说的话。”

    陈文耀素来孝顺,自然是点头应下:“儿子记下了。”

    说完,偏头看了看明棠,又跟母亲使了个眼色。

    陈太太心不甘情不愿,露出个堪称慈爱的笑容:“棠儿来了,快坐,早上用得香不香?看你仿佛又瘦了,也得注意些身子,多吃些东西补补。”

    陈太太这话说得僵硬,心里也仿似有蚂蚁在用触须挠来挠去,浑身都不自在。每说一句,心中就要骂一句——就没见过这么挑嘴的儿媳妇,整天一门心思就想着怎么吃了!哪里有一点瘦了的模样,分明比之前还要圆润些!谁家儿媳妇比婆婆吃得还好,就这还要补,真是不孝!

    明棠在她身边坐下,回她个笑脸,促狭道:“母亲说得是,我也觉得近来身子有些虚,正该补补。听说母亲那里有些血燕,不如母亲疼疼儿媳,赏我一些吧。也不要多,隔三差五的,让厨房给我炖一盏就是了。”

    陈太太听得只想吐血。且不说她手里现在没有了,就是有,她自己都不舍得吃,还给这个生不出孩子的儿媳妇?她又不是钱多烧手。

    看儿子也是一脸赞同的模样,陈太太心中越发怒火高炽,有意无意地就把陈文耀先前叮嘱的话忘了干净:“这血燕也不是随便乱吃的。我听人说了,这血燕最利怀孕的妇人,儿媳妇你又没身子,吃了也是白吃。你要是现给我怀一个,别说隔三差五了,天天吃我也乐意啊。”

    陈文耀不悦:“娘!不过是些燕窝罢了,也值得你这样?回头让束妈妈送过去就行了。”就是不舍得,也不该这样直白地说出来,让人笑话。

    明棠低眉垂睫,心知肚明陈太太手中如今是没有这东西可送了,那接下来她会说什么呢?明棠看着指甲根处那弯白色的月牙,颇为期待。

    “我可不是舍不得东西。”陈太太看了眼儿子,被他皱着眉的凶狠表情唬了一跳,本能脱口道,“是我送过去给雅儿了,如今手里真是一丁点都没有了。”

    见陈文耀面色大变,陈太太一时还转不过弯来,嗫喏道:“要不,我改天买了来,给儿媳妇补上?”

    陈文耀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燕窝不燕窝?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明棠。

    明棠先是眉梢微皱,显得有些疑惑,随即明白了什么似的,竟当下站起身来,直视着陈文耀的眼睛,沉声问:“敢问夫君,这‘雅儿’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