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共秋的尾音有极小的上扬,乍一听像是疑问,但他静如止水的表情显然已经将这猜测纳入客观肯定的范畴中。

    盛修手里的塑料勺抬起又放下,重复两次,终于像被搅和了食欲似的,“想知道的话你自己去问她。”

    谢共秋依旧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样子,淡淡吐出一个字:“好。”

    盛修胸膛起伏深呼一口气,他转头看了眼边排队结账边背单词的花祈夏。

    她耐心地站在风尘仆仆的人群里,好似她的身体中有一半与这逼促吵嚷的市井小店融合得那样相得益彰,另一半又从她手中的单词书里绽出更明耀的白光,夺目而不刺眼,这两半灵魂交融、聚拢、上升,点缀在他妹妹发间那颗塑料珍珠上,也散落在滚烫沸腾的锅气中。

    盛修看花祈夏时目光总是最纯粹的深情的,好像飞鸟徘徊在栖息地的上空,视野圈起那个倒影,倒影下是万籁俱寂的安谧与潮湿。

    他视线中央的女孩快排到第一了,收起书低头去翻书包,接着一拍脑袋转过头,盛修目光就和她对上,花祈夏苦兮兮摊手,盛修似有所感低头,看见桌子上花祈夏落下的手机。

    他笑了一下,这家伙的粗心大意看来永远改不了了。

    盛修拿起她的手机,坐在凳子上朝她隔空晃晃,挑眉,完全看戏的姿态,队伍里的女生表情一滞,随即瞪眼,用口型怼盛修“幼稚”,接着很有骨气地从书包里摸出零钱包。

    盛修收获了一枚白眼。

    他笑着摇了摇头,对上桌子对面那个男人,嘴角的笑意自然而然地散去。

    对于谢共秋,盛修没办法像对上燕度那样剑拔弩张,但这个看似对万事都漠然以对的男人,在所有男人中同样是不可轻视的存在。

    有时盛修对他的顾忌甚至比燕度更强,因为这个人是所有人中,第一个当着所有人的面对他妹妹表露出兴趣的人。

    如果说燕度那家伙是个逮谁咬谁的狼崽子,那谢共秋,毫无疑问,盛修甚至看不透他那副冷若冰霜的躯壳下,究竟存着什么样的心思。

    盛修一向对张扬狂傲的燕度观感一般,但他看过两年前盛氏为燕度拍摄的一幕横穿西伯利亚雪原的纪录片,他不得不承认,镜头里那个眼睫结冰,穿得跟头熊似的男人有一句话说得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