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店里传来赵玫放钥匙关门的声音,“阿朗呀,去厨房拿个大点儿的盘子。”

    盛修起身去了厨房,他脚边打成一团的猫狗“咕噜噜”滚到了燕度的鞋面上。

    小狗崽俨然受了气的仆人,委屈巴巴用乳牙磨着草嘟嘟的毛尾巴,脑门上立刻“咚咚”挨了两爪子,小家伙又腆着脸讨好地用吻部蹭蹭猫儿的下巴,相当卑躬屈膝,相当没有尊严。

    燕度看得牙酸,用手指戳戳它的软耳朵:“嘿,你在家咬我那脾气呢。”

    “汪嗷!”小狗不耐烦地用爪子扒掉他的手。

    赵玫不止买了盐酥鸡,手里各种大包小包的:“我见王姐家的糟鱼不错,还有糖糕,花卷,茶叶蛋,来小燕,你尝尝,平常苞苞可爱吃了。”

    “谢谢阿姨。”

    燕度手被赵玫塞过来的糖糕烫得微疼,指尖的厚茧好像融化在油亮沙甜的糖浆里,松也松不开,落地生根般的被燕度握着。

    他微抬起头,看着被枫杨树冠遮挡的不规则天空,深红如血的晚霞即将从夜幕的边缘跌落。

    燕度个子太高大了,这里对他而言不够宽阔,可就在这花草旺盛的青砖小院里,他心脏似乎从生着苔藓的缝隙中挤压出一滴滴油绿透亮的水珠,把一根根骨头都给洗净了。

    燕度双臂自然地落在膝盖上,凸起的喉结半隐在黑色的卫衣领口,上下一滑,他垂下眼皮笑了声,好似发现什么很有趣的事,用低沉得谁也听不清的声音喃喃地:“苞苞可爱……”

    又低低笑了声。

    “快吃饭吧。”赵玫落了座,给众人一人一颗茶叶蛋。

    燕度看着他们一家四口默契地在桌子上一磕蛋壳,整齐划一地剥起皮来,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夜比巷子里下班回家的工人来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