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如今天冷,除了暖房等少数地方外,跳蚤都自己死光了。可这种一旦染上只能等死、而且死得奇快无比还要拖累身边人的疫病……当然是离自己越远越好!

    别说是亲眷跟部属了,亲生儿子在里面,有些人都不想认了——大不了再生一个。

    “原本西凉军步卒折损近乎荡然无存,若再从草原走一遍,那骑兵又能剩多少?”卫长嬴怎么想都是个死局,颓然倒在云母榻上,“这样慢说夫君的天下大计……往后西凉是否还能安宁都是个问题……”

    谁能想到,一场疫病,让整个局势都反转了过来……

    “戎人……作孽啊!”黄氏也喃喃道,“他们就不怕报应吗?”

    除夕夜,卫长嬴带着疲倦的笑意,受了晚辈们的大礼,挨个给了赏赐,正和乐之间,却闻卢升平赶来求见。

    这期间卢升平并不在池城,而是在京畿亲自指挥封路。

    这大年节的,他亲自赶来,一准是出了大事!

    卫长嬴生怕吓着了晚辈们,没有立刻就走,笑着安抚了他们一阵,又示意沈舒景过来主持局面,这才借口不胜酒力退席。

    退席后,连衣裙也不及更换,直接去了花厅。

    卢升平一身戎装,肩上积着雪,神情疲乏,显然才从京畿赶过来的。他向来是个温和的人,但此刻脸色有着掩饰不住的愤怒。

    见了卫长嬴,匆匆一礼,就道:“恳请王后立刻收拾行装,预备……返回西凉!”

    卫长嬴觉得一股子冷气从脚底升起,一下子冲到了头顶!

    她扶着几案,慢慢坐了下去,才问:“阀主他……?”“阀主无事。”卢升平咬着牙道,“但霍照玉与闻伢子等人皆拒绝阀主往东、南撤退,皆要求阀主率领残军往北突围——当初大军因仓促离开燕州城躲避厉疫,丢失了许多辎重。又因听闻厉疫由皮子上的跳蚤引起,许多人杯弓蛇影,将御寒衣物都抛弃了……这种情况下,打瀚海戈壁,走北戎地盘,根本就是……”

    卫长嬴脸色铁青:“那夫君怎么说?!”即使疫病夺去几乎所有步卒的性命,可靠着骑兵,无论信州还是京畿都无法阻拦沈藏锋的撤退!根据季去病的观察,疫病从感染到发作最长也就五六天,只要过了这个日子没死,那是肯定不是这种无药可救的厉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