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们总有数不清的矛盾,面上和和气气的两个人说不定转头就在自己这里告对方的黑状。你要问他们为何昨日交好今日便告状,他们总是义愤填膺又急又愧,就差领了尚方宝剑去清君侧。

    楚岐继续拿起朱笔批阅奏折,自大婚之后亲政以来,他一向不管参郑家的折子,倒不是他脾气好,而是手里没权,如何去管?

    他还是太年轻,一双明亮的眸子中有几分沉稳,也有还未脱去的稚气。尽管他这些年来没日没夜的学习,想像祖先们达到政通人和的境况,奈何开蒙晚,他人虽聪明,但也急不来一时。何况,实权总不在自己手中,面对政事,不过纸上谈兵罢了。

    算起来,他今年已经二十岁了,正是一个帝王雄姿英发的时候。

    勤政殿的烛火影影绰绰,将冯安走进来的影子拉得老长。

    “皇上,已经是亥时了。”

    “无妨,朕再看一会儿。”

    “今日是初十,按惯例您要去皇后那儿的。”

    楚岐站起来,冯安上前跪下替他抚顺袍角的褶皱。

    外头早就备下辇轿,抬辇的小太监一边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休息,一边听着里头的动静。见有人出来传话说皇上已好了,一个个鲤鱼打挺起来回到辇轿旁站得笔直。

    “是朕忙忘了。”楚岐扫了一眼脚下的冯安,瞥见他脑后辫子间夹杂的几缕花白,自顾自地嘀咕了一句,“今后这样的事让底下人来做。”

    冯安极低地“啊”了一声,站起来垂首而立,“谢皇上恩典。”,跟在楚岐身后走出去。

    风微凉,今夜只见满月不见云。

    摇摇晃晃终于到了坤宁宫,远远的就能看着灯火通明的院子里跪了一片人恭候圣驾。见楚岐下了轿,为首的皇后由着侍女搀扶着上前请安:“臣妾恭迎圣驾,皇上万福。”

    她一张小脸上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妆容,可眼中的疲态是如何都掩藏不住的。单薄的身子撑着皇后的翟衣,她微白的脸色与周遭人脸上的红润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