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桌上放了个精致的包袱,解开一看,是一件华美的妇人外襟,珠面绸缎上沾染了一片褐色的血污,而血污中央的破洞,说明衣物的主人该是遭了什么不测。

    叔父看向溥皓,又看向我,继续解释:“六日前此物出现在府里后院中,正值黄昏,府内上下将近休憩,也不见他人他物。我与你泉叔辨觉此事不妙,又恐亲自调查惊动作祟之人,故要你归来处理。选了灵玉观相见商议,又恰逢闵郡王在此修养身体,遂请郡王一同析之。”

    不对!照理说,不论如何,此事理不当通外人知晓,更不该让一个郡王参与其中。

    “郭老爷高看,世人皆知本王愚钝不羁,若真有才能分析此事,不早就被圣上召进朝中尽忠了。不过,本王生性好奇爱管闲事,郭家于我又有救命的恩情。虽说本王与常年在京城的兄弟们相比没什么势力,但好歹也有点能量,可助贤弟调查,还望贤弟不要辞绝。”

    溥皓的解释合理却无力,再是怎样的好奇,也不该插手他人家中之事。看叔父没有拒绝之意,我也只能点头答应。

    “倒是,郭老爷您看,”溥皓拿起桌上的扇子,在血衣上指点,“这衣物能否让您想起什么?又是谁会将它送至府上,原为什么?”

    “回禀王爷,此物当属鄙人五年前失踪的妻子。”

    “哦?!细细道来。”

    “是。五年前中秋,正值一双儿子与他们的娘生辰之际,府内正为此事操办,请了当时正旺的吟凤班前来唱堂会,原定要唱七日,第一日邀了知县大人府上二十有余家眷同赏,谁料灯晚过半,拙荆便身感不适,给知县大人请了安,由小儿们送回去休息。贵客需陪,鄙人就没有跟去查看,而是交代铭泉前去遮云堂取风寒药品。亥时三刻,铭泉归来,便见拙荆的屋门大敞,遍寻府内上下不见妻儿……”叔父说着,眼眸低垂,泪波汪汪。

    “而此锦衣,正是我托人从苏州定制……”话已无法说下去,昔日喜怒不形于色的叔父,竟抽泣起来。

    我与溥皓窘然无语,不知所措时,叔父稳了稳神色,清清嗓子坚定地说:“启林,此事为父不曾与他人说道,今日你我相见,也无他人知晓。你与你泉叔速速前往云安城东,我往京城请了一位高人助你调查,此时正赶往城东的沃林会馆遇你。此一行莫要声张,若非不得已,任人盘问也说是遮云堂缺了一味药材,派你外出遍寻,切不可透露血衣之事半分!”

    溥皓也搭腔:“正好本王除夕之前无事可做,这几月原本就打算四处游玩,想是随你一齐,又恐引人注目。这样吧,你走你的,本王派一位侍卫乔装伴你左右,可保平安。若是路上有何拦阻,可让他来通报,本王自助你顺遂。到了什么热闹所在,还可借游玩之名,你我交通情报。”

    话虽周密,但这闵郡王的安排,像是不打算跟叔父商量就定了的,也太过热情。不见叔父推阻,我起身再拜,谢了郡王。

    叔父也随即站起身来,走到我跟前,捏住我的膀子,眼中透着一股乞求之意,说道:“启林,你自进得府中,为父不曾与你过于亲近,但确实把你当亲生儿子一般教育抚养。郭家近年的崛起惹了太多红眼之人,我不可让五年前的事情再发生在你身上,故此冷漠与你,不要责怪为父……”

    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我不知该如何应答,只得深深鞠躬,隐藏疑惑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