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乌洞洞的枪口。

    枪口是圆的,外壳边泛冷光,望进去深不可测,像窥不透的人心。

    丁碛开枪了。

    他腕端得很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并不在乎子弹打中的是交缠在一起的哪一个。

    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并非真的消音,开枪时依然有声响,只是要小得多,而且听起来不像枪声,像在拆卸金属部件,咔哒、咔哒。

    打光所有的子弹时,食指扣得几乎麻木。

    不远处,堆叠在一起的两个人先还微弱地挣扎,然后滑跌分开,没了大的动弹。

    丁碛站了会,长长吁一口浊气,四下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什么异样之后,这才把门里的煤油灯拎出来。

    点上了之后,他提着灯,往前走了两步。

    宗杭躺在地上,还没死,睁着眼睛看他,胸口微弱地起伏着,胸腹处中了不下三枪,每一次呼吸,就伴随着大量鲜血流出,这血滑落身侧,透过板缝,滴落湖面。

    仔细听,能听到滴答的声响。

    丁碛把煤油灯移向那女人。

    那女人是侧趴着的,垂落的胳膊上无数刻疤。

    丁碛抬起脚,把她身子拨正,她中枪更多,手-枪十二发弹,至少有六七发招呼了她,但每一处伤口都没有流血。

    确定她不动了之后,丁碛才半跪下身子去探她鼻息,又试了试她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