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颗心狂跳,拼命摁下那些想大叫、呼救、连滚带爬冲回屋里的冲动:说好的要“分工合作”不是吗?他现在不是宗杭,是“丁碛”,他要稳、要处变不惊,要让来者摸不清头脑——他扮不好丁碛,事情就会露馅,还会连累别人。

    所以他咽了口唾沫,坐着不动。

    过了会,眼角余光里,忽然瞥到那团树冠在晃。

    真的在动,幅度不大,但足以吸引人的目光,有时候叶片擦碰,发出极低的沙沙声响。

    不是风,现在大湖上很静,没风。

    宗杭喉头发干,脊背上有冷汗滑下,他死死盯着那一处看。

    小时候,童虹拿高压锅炖排骨,他喜欢踮着脚扒着锅台看:锅盖上那个国际象棋样的小压力阀可有意思了,老团团转,一边转还一边向外呲呲冒白气。

    童虹怕他乱摸,吓唬他说:“杭杭,你可不能瞎碰,这东西出了问题,锅会炸的,会把我们家都给炸没了。”

    从此,锅超越了抢玩具的小妹妹,成为他新的童年阴影,幼儿园老师让小朋友们画自己最怕什么,别人画老虎蜘蛛还有奥特曼里的怪兽,他画了口锅。

    ……

    现在,宗杭觉得小时候的阴影又来了。

    树冠之下,有某种危险在持续发酵膨胀,像坏了压力阀的高压锅,势必爆炸,时间长短而已。

    树冠摇晃得越来越厉害。

    宗杭攥紧枪柄,紧张到忘了呼吸。

    来吧,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早死早超生,再说了,丁碛在背后看着,他不会坐视不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