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想过混沌最终的意志么,灾厄?你对这而言,是什么样的角色?——你的无知,恰恰是你这个意识最大的弱点。”

    四围虚空发出震颤的同时,巨口猛地咬住“紫雾”,如深海的漩涡将它卷下去。灾厄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响,就被黑暗彻底吞没,瞬间解构融合,变成组成深渊的部分。

    茨木的身体在翻涌的剧痛中无法控制地抽搐起来,喉中猛地呕出一团东西。

    涌动的黑色有着分明更加落实的形状,像清澈的迷眩的黏液,如同稀有的黑珍珠泛着紫与绿的光彩。祂顺着血泊蔓延,直到把所有的红色吃进去,不论碎肉、脏腑还是液体。

    祂完成了清扫,弥漫的血气却不减反增。

    茨木一抬眼,只见乌云闭月,铺天盖地的血红取代月华把他完整地罩在下面。

    无形的“手”伸出来,在流淌的黑暗里放下一团东西。还没等茨木看清楚,溢出体外的深渊就已经将它裹了进去,甚至发出一阵愉悦的瑟索。那只“手”流连又疼惜地拂过茨木的脸颊,过了好几秒,才恋恋不舍地抽回虚空背后。

    血色散开,头顶仍是一轮血月高悬。

    地上的深渊流淌出数十条纤细的末梢,顺着茨木的肩膀向上攀缘,爬向他在疼痛里颤动的喉头,循循顺着脸颊侵入唇角,从口腔钻回破碎的身体中。

    茨木只觉一股禁忌的黑色力量在血管、神经和骨髓深处蔓延,内脏和碎肉激烈地翻滚着,把嵌在其中的断骨一点点推回原位。

    骨骼的末梢痒得难以忍受,他的两条手臂却被死死按在地上无法动弹。

    炸开的黑暗占据了每一个细胞,他感觉这副身体几乎要被碎成齑粉,却也知道,这是他的深渊在索取诅咒应验的代价——惩罚、反噬和痛苦给不了祂任何东西,祂只会毁灭需要回收的一切,而这副被死亡赦免的皮囊是可以重塑的,作为收取的代价,祂拥有了这张白纸,即将开始禁忌的创作。

    血肉与表皮之间,新生的瘙痒比剧痛还要折磨。空旷无人的夜路,废铁的残骸和四五具尸体旁边,青年一身褴褛地沐浴着血月,喘息混杂着破碎的呻吟……

    不知过了多久,茨木在趋于麻木的昏沉中,察觉额头上传来一串冰凉的舔舐。

    他睁开眼睛,只见鬼葫芦的面庞悬在头顶,正不知所措地哈着气紧盯着他。它的嘴里还叼着数十条刚扯下来的血降丝。看样子,附身司机的那只魙已经成了自家地狱犬的口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