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爷子去年进的医院,吊了这么久,已经不易了,花了不少钱打续命针,国外进口的针剂,一针是程安宁一个半月的薪资。

    周靳声赶到的时候,周宸和周老太太刚从病房里出来,医生下了病危,还有最后一口气,撑到了现在。

    周宸说:“进去吧,跟父亲说最后几句话。”

    周靳声进到病房,关上门,面上覆了一层寒霜,他居高临下望着周老爷子,面黄枯瘦,眼角皱纹耷拉,眼珠浑浊,大限将至了,他没有喊一声父亲,也不是他父亲,他父母早就走了。

    周老爷子颤颤巍巍的,声音也是浑浊的,吐字不清,“旌鸿......”

    周靳声露出森然的笑意,“原来您还记得我原本的名字。”

    周老爷子的手背插着管,皮肤又黑又干瘪,长满斑点,他戴着呼吸机,身体功能已经到极限,全靠最后的机器在续着一口气。

    周靳声盯着仪器上跳动的曲线,说:“我父亲没有您命好,三十五岁带着我母亲走了,当时我母亲肚子有三个月身孕,三个月还不能看出性别,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您活的时间够久了,人生最后一刻,有什么遗憾?”周靳声一顿,“要不我告诉您,免得您没机会看到您唯一的亲生儿子会有什么下场。你看不见,按得多可惜。”

    “你......”

    周老爷子激动起来,浑浊的眼珠子突然瞪大,充斥血丝,死死瞪着他,艰难吐字,“没、没对不起你!”

    “死不悔改,您是真当我还被你们瞒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没关系,您先走,相信再过不久,周老太太也会去陪您,您不会孤单,我会让你们葬在一起。”

    周老爷子太过激动,口水流了一枕头,口齿不清,断断续续的。

    “你这头狼崽子......”

    周靳声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到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