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杰米尔脱下呢子外套搁在手弯处,缓缓坐入了医生对面的椅子里——在对方此时略显锐利的目光下,他总觉得面前的医生在审视、诊断着他。

    “医生,我是康杰米尔·卡努科夫。上午接到您的电话就过来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需要这么紧张?”

    康杰米尔有些迷茫地看着对方,注视着白袍胸口的劳动红旗勋章。

    “况且我祖父已经去世好多年了,我也从来没有接到过通知。或许你们可以考虑自行处置……”

    可罗德佐夫医生并没有听进去。

    这位即将踏入中年的医生,有一张大理石切削般棱角分明的脸,双眼中闪烁着意志品质的火花,康杰米尔只看了一眼,就能判断对方从未像城里的其他人那样,被酒精、烟草所侵蚀。

    一个黑色箱子从桌子底下被搬出来,累累的封条痕迹明显,箱体布满了磨损与磕碰划痕。

    “你的疑惑我或许可以解答。由于他特殊的身份,老人死后的一切遗物都要经过内务委员部审查,后来安全职能被安全委员会接管,两边又因为移交产生了,额,一些争执……”

    医生缓缓说出的一些内容,就已足够让康杰米尔不寒而栗。

    内务RM委员部一般被称为内务部,而安全委员会又被称为KGB,相信在这里,没有人愿意和这两个部门扯上一丁点关系。

    “罗德佐夫医生,我觉得这里面的东西,还是由你们保管比较好……”

    康杰米尔仍在试图说服对方接受自己的观点,毕竟他只是列宁格勒国立大学的一个普通大学生,在主修经济的同时试图攻读历史系,偶尔研究一些远东诸国的历史。

    黑箱子被摆在了桌上,罗德佐夫医生也坐回了位置上,语气平缓地说道:“不用想太多,这里面的东西已经经过彻彻底底的审查——如今的它,比这街上大多数人的脑子和眼睛还要安全可靠得多。”

    随着箱子打开,露出了一张张泛黄的稿纸,上面的墨色并未随着时间褪消,反而油亮到刺眼。

    “说到底,这里面只是一些老人暮年的狂想,记载的东西也没有什么意义。如果我能早到这座疗养院几年,我一定会建议卡尔迪老先生去做一下精神鉴定,避免他在漫长的疗养生活里可能产生的幻觉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