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一瞧,梁京白果真有状况——他自己从床上爬起来了,而且他现在好像恢复了一点点清醒,竟坐在椅子里,摊着针灸包,给他自己扎针。

    黄清若着急地跑过去,将针从他手里抢走,整个针灸包都先给他丢到门口去,她反锁门,折返梁京白身边,抓起他的左手,将他流出小血珠的指尖吮入她的嘴里。

    他指尖的小血珠就是他自己刚刚用针扎出来的。虽然她不清楚他具体是在干什么,但她想起他之前给她针灸的时候,也曾经用针扎过她的手指,故而她猜测他的目的一定是要让他自己清醒。

    他可不能清醒,她还等着睡他。“梁嬷嬷”对自己也这么狠?扎针的刑罚也用在他自己身上……

    而吮住他的手指吸掉小血珠,完全是黄清若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没见着纸巾可以给他擦,一时情急之下下意识的做法。

    这种下意识,就像当年,看到他的手腕受伤流血,她一时之间找不到东西帮他包扎伤口止血,慌慌张张地用自己的嘴唇去压在他手腕的伤口上。

    她的手此刻抓着他的左手手腕,恰恰也正抓着他戴在手腕上的沉香佛珠。遥远又清晰的回忆自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的眼睛也与梁京白的眸子静默地交视。

    他那双一贯清薄的如出尘般清冷的眸子,此时此刻在灯光之下显得有些陌生,因为里面装着琐碎而浓烈的无处藏匿的欲念,他的眼尾还十分生动又鲜活的泛着微微的潮红。

    虽然之前跟他有过一次,但那次她神志不清,她从头到尾没见到堕入俗世之中的神明究竟是怎个模样。眼前完全陌生的梁京白的神色,黄清若第一次。却也仍旧不能确定,这是否就是她在之前错失的他的样子。

    黄清若挪不开眼,如果时间停滞在这一秒无限地拉长的话,她也许会一直盯着他看下去。

    事实上只维持了三秒她便被分散注意力了,因为他泛血的手指在她的嘴里没待足三秒,梁京白便强行抽离走。抽离的时候,黄清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牙齿刮过他指间的皮肤。

    抽离之后,梁京白的眼神深谙冷厉:“你对我做了什么?”

    即便现在她是站着的、他是坐着的,她是垂眸俯视他的,他是自下往上盯他的,黄清若也没享受到优越感,也没从他的目光中瞧出他低人一等。

    反倒他现在周身的阴沉撑足了他的气场。他可谓毫无佛性、毫无佛光可言。有的仅仅是辄待爆发的地狱业火。

    黄清若预感她将被烧得粉身碎骨、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