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逢洲常年待在军中,善察人心,他敏锐地感觉到苏忱有所松动,脑子转换了片刻,又低声道,“我是从最底层的小兵爬上来的,十多年来受过无数的伤,杀了无数的敌人,挣了无数军功,我忠于这个国家也忠于君,从未有过任何不轨之心,你可知道谋逆这个罪名扣下来等待我的是什么?”

    苏忱缓缓攥紧了手,他当然知道,史书上写了,立冬之变……大将军薛逢洲身中数枪,那日的血染红了整个冬天。

    “虽然我查了你父亲,却也是出于自保。”薛逢洲将自己放在了受害者的位置,脸上带着些许无奈,“小公子,你总不能让我待在原地乖乖地等死吧。”

    苏忱喉咙有些堵:“我父亲……不会……”

    他父亲或许有些愚忠,但绝不会自动去陷害忠诚良将,甚至……

    “小公子莫怕。”薛逢洲的大手轻轻地落在苏忱的脑袋上,“你父亲只是迂腐,一直都是中立之派,我不会对他做什么。”

    苏忱惴惴不安地抬起颤抖的睫毛看着薛逢洲,薛逢洲粗粝的指腹轻轻按上苏忱的眼尾,“所以小公子觉得我在针对你也并无此事。”

    薛逢洲这副温柔的模样让苏忱不知所措,“可是你……”

    “我是为了解除你的误会。”薛逢洲道,“我若是想针对谁,根本不会与他废话,直接斩杀了去。”

    说这句话的时候,薛逢洲眉宇间覆盖着极深的戾气和阴翳,杀气叫苏忱哆嗦一下,抿直了唇角却没有说话。

    意识到自己吓到了苏忱,薛逢洲又暗暗地闻了闻苏忱身上的香,将那股嗜血的杀意压下,他道,“我若是想针对你,又怎么会送你血珠?”

    苏忱轻蹙了下眉,他若有所思,说来也是,难道他一直都误会了薛逢洲吗?

    “我是个粗人,武夫。”薛逢洲还在为自己解释,“以前是老将军给我下命令,现在是我给他人下命令,也没有人平等待我,我实在不知道如何和人相处。”

    苏忱沉默地看着薛逢洲,这人说得一副他很委屈可怜的模样,可苏忱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他推开薛逢洲的手,抿了抿唇,最终只说,“不管怎么说,你一直在吓我总不能也是无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