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锦之将头低得更深,没吭声。

    令和帝闭着眼睛,好久才缓缓开口:“你将宥儿教得很好...”

    丞相想起半月前的那场争吵,心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口,泛着细微的疼。

    那日争吵后,崔锦之一直在宫中忙于庶务,而祁宥整日留宿兵部,处理京营戎政,又或是督领通州大营操练,二人竟然整整半月都没怎么碰过面。

    她回过神来,“臣惶恐,殿下天资聪颖,非臣一人之功。”

    皇帝那双苍老浑浊的眼睛睁开,盯着崔锦之,缓慢地笑了笑:“不...是你教得好,可你,把他教的太好了......”

    未尽之意却突然分明清晰地划过崔锦之的心间,她突然涌起不安的感觉。

    令和帝看崔锦之又想说什么场面话,直接挥了挥手让她闭嘴,苦笑了下:“好了,别说那一套来糊弄朕。”

    “陛下是君,臣子对待君上,自然要谨言慎行。若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被权势迷了眼,做出越轨之举,不就同薛家一样了吗?”

    “是呀...”令和帝双眼无神地看着四周,“朕是天子......”

    “可朕不是一个好父亲...”

    不远处的熏炉中还弥散着轻烟,泛着淡淡药香,令和帝就在这样一个静谧的环境里,突然想对着他人敞开心扉。

    “淮儿,是朕酒后同一个宫女生下的,那时候,朕还是个无权无势的王爷...先帝斥责朕行为不检,本就无意朕为储君,因为这件事,便更不喜了。连带着朕对淮儿,也冷落起来。”

    他眯了眯眼,似乎在拼命回忆什么:“朕如今...竟然连那个宫女的长相也不记得了。”

    “也不怨淮儿会记恨朕。”令和帝扯开一抹略显心酸的笑,“你说,朕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