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这是大*奶的爱物,请大小姐不要妄动!大*奶有话,她院里这些老梅,往日里是碰也不许人碰一下的!”蕙儿本来在屋里,听见瑞芬要摘梅花,赶紧出来阻拦。

      瑞芬立刻不高兴起来,回身呛道:“我知道这些是大嫂子的宝贝!我又不曾摘了去我自己屋里,也不是带在自己头上。母亲喜欢,采一朵带带不行么?论理,这园里的东西,头一茬就该采了进上。母亲从不曾得过这里一支梅花,今儿过年,正该讨母亲欢喜,你这丫头倒好,跳出来扫兴是怎的!”

      蕙儿偏了嘴,不再说话了,也不答理一院子人,转身自打帘子,进屋里去了。不过片刻,钱太太头上就多出两朵红梅来,瑞芬得了意,满嘴里都是赞美之词,正说到兴头处,兰纬冷着脸从屋里出来了。

      “母亲,外头冷得很,还是屋里暖和,屋里坐吧。”兰纬一眼看到钱太太发间的红梅,脸色愈发不好起来,只对钱太太说一句,瑞芬几个站在她面前,她只当没看见一样。

      雅秋与书玉这时来到,于是先去钱太太面前行了个礼,又问安好。

      钱太太抬眼就见书玉,一身大红掐金织银丝牡丹团花银鼠皮袄,雨过天青色镶金丝飞凤纹天马毛斗篷,对比身边黯然毫不出色的雅秋,愈发衬托得书玉仪容明艳,风雅宜人。

      “哦,你们来了。”钱太太将书玉从雅秋身边拉开,推去兰纬身边,又对她使了个眼色,然后道:“来来,书玉你过来,兰纬,人我交给你了。你与书玉甚合得来,你安排书玉就是。今儿一家子骨肉,大家不必见外。书玉,你也不用拘谨。你大嫂子这里饭菜是出了名的精致,大家趁高兴,多用些就是。”

      兰纬见了书玉,脸上堆上笑来,并不理会钱太太眼色,只管拉住书玉问长问短,一时说:“妹妹今儿打扮得整齐!这衣服也正该你穿!大红色一般人穿不出彩来,唯有妹妹,这样热闹的金银丝缎子,你倒穿得如此娟媚韶秀,偏你又生得白,真真如冰雪抟成,琼瑶琢般,熟粉儿搓出来的一个人似的!”

      瑞芬与曼英也正是一身通红,听见兰纬借机揶揄自己,气得不行,正要开口说话,钱太太一个眼神压过去,两人立刻不响了。

      女人最喜欢就是听见别人夸自己长得好,书玉也不例外,尤其见钱大和钱三小姐被气得脸红脖子粗,虽不知二人为何不回嘴,到底心里也是痛快的。

      兰纬当下就将书玉拉进了自己屋里,不想刚刚进去,就见钱老爷和钱帆,并钱家二少爷,钱进,正站在外间八宝格前,正在说话。

      书玉见舅舅在场,只好上前行过礼去,又见过二位表哥,各有一番套话说辞。

      “你来得正好,书玉,你过来。前儿我刚得一封你父亲的来信,就交给你吧。”钱老爷笑着递给书玉一封包好的纸信。书玉听见父母有信,心头一乐,称谢之后,赶紧接过手来。

      “妹妹来,这边坐!”兰纬将书玉安排在自己下首,书玉自然不肯就坐,说舅舅舅母还没入席,自己怎么好就坐?

      “来了来了,我们也就坐了。书玉你坐着不要动,看起来了又麻烦!”钱太太说话就到了身边,重重在书玉肩膀上按了一下,不叫她起来,自己则径直走了过去,于上首处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