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霍想通了这一节,便更加佩服赵正。这年轻人虽然在朝堂上不太会做人,但他认形势啊!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他心中可是有一本明明白白的账本。

    精着呢!

    赵正哪知道郭成达这一眨眼间想了这许多,只吩咐道:“今日查账之事,谁要是抖搂出去半点风声,可莫要怪我赵元良不给面子。”

    李宏毅面色玩味,想了想,叉手行礼道:“下官自是守口如瓶。”

    郭霍也站了起来,只应了一声“唯!”

    当即,便就在赵正面前,李宏毅重新将那些旧账册封存了起来。赵正在火漆上签写姓名后,三人一道离开卷宗室,只见外边张宏已是倒在桉边的榻上睡得正香。玄甲军众人已将此处围起,划分两班轮起了岗哨。赫连云天似是睡了一会,听见了动静便马上睁开了眼睛,见赵正终于出来了,于是便道:“侯爷,此时天色却已晚了,便就在此处歇息吧。裘盖铺垫已备妥,只管移步便是。”

    《五代河山风月》

    赵正面色如常,“嗯”了一声,便由人引着进了隔壁歇息场所。此处毕竟不是别院,也无侍女服侍,赵正胡乱洗了一把脸,便倒头一觉睡到了天亮。

    郭霍与赫连云天守在外屋,二人大眼瞪小眼。郭霍倒是很想问问,这赵相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在这简陋之处竟睡得如此香甜。只是身为秘书,不好胡乱开口,明白这其中忌讳太多。而且赫连云天对他也是没什么好脸色,这匈奴人看谁都觉得是敌人,只有面对赵相时,才会笑。

    一看便知,此人定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与他聊天,不如找周公下棋。于是郭霍歪着身子,裹着裘,迷迷湖湖地打起盹来。这一夜就莫要提什么好梦了,郭霍直睡得身体僵硬,浑身酸疼,正在梦中被女鬼压身不能动弹之时,却听见混沌之中有人轻声呼唤。

    “郭成达……郭成达……”

    郭霍一个激灵,便就醒了过来,抬眼一瞧,已是第二日清晨。面前赵正脱去了朝服,换了一身轻便的稠袍,头上的幞头也变成了束带,一脸俊美的容貌。

    “赵相,怎起得这般早?”郭霍伸手抹了一把嘴角的涎,想起身问安,却发现一身如铸,纹丝不动。

    “你也是个神。”赵正搀扶了一把,道:“身旁就是榻,不睡榻却是枯坐一夜,你当你是墨宣县子。”

    郭霍尴尬地笑笑,环视一番,却不见赫连云天,“赫连将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