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说的没错,但方别想说的却不是这个,他接着说道:

    “这些我也知道,但我想说的是,汉代之后医生在用伤寒方剂量普遍过轻,用附子来说,现在用量基本上在10克左右,而《伤寒论99四逆汤》原方用生附子1枚,就已差不多20克。生附子毒性和药效远超制附子,换算后原方附子量相当于现代制附子40到60克。从这里不难看出,汉代后的四逆汤附子用量只有原本的六分之一到十分之一......”

    这时候思考着的萧老忽然打断了方别的话,“李时珍所著《本草纲目》中记载,今古异制,古之一两,今用一钱可也。”

    方别看向萧老,认真道:“我刚才说这么多,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想告诉您,是李时珍搞错了呢?”

    萧老忽然看向方别,皱眉说道:“这话可不兴说。”

    萧老语气与脸色都有些严肃,有责备的意思,但更多的还是保护。

    李时珍在中医史上的地位并不一般,别说是方别这么年轻,就算是萧老自己说出这句话,都能引来不知道多少的抨击。

    方别不是胡言乱语,他这么说,自然是经过论证的,其中最直观的证据就是出土文物大司农铜权,其本体重3000克,按东汉的度量衡,等于12斤,以此推算东汉的1斤应折合为现在250克,1两则是约为现在15.6克,而明代的一钱则是约为3.7克,与汉代的一两足足差了四倍以上。

    只是大司农铜权出土于81年,距离现在还有20多年的时间,方别只能慢慢引导萧老。

    “这并不是我一个人有这样的看法,远的有清代钱天来,他在《伤寒溯源集》中曾评价过李时珍古之一两,今用一钱可也的说法,非由考订而来,乃以臆见强断之词,还以五泻心汤,小陷胸汤中的黄连用量为例进行驳斥。”

    “至于近的,吴承洛先生在撰写《中国度量衡史》时也认为李时珍关于古今衡制关系的论述混乱不堪,曾说过历来未有用之,只能以备参考。”

    李时珍提出的用量,已经沿用了三百多年,尽管方别抛出了论点,但作为一名医生,没有亲身验证过,萧老还是不会这么几句话就认同方别的说法。

    “你的说法,我也不能说不对,但是现在没有任何的实验与直接的证据,能证明李时珍就一定是错的,所以这件事暂且搁置。”

    方别也知道《本草纲目》的影响力,本就没期望三言两语就能说服萧老。

    他要做的只是一步一步的引导,让萧老心中有这个概念,从而能开始验证,让被李时珍度量衡所影响的诸多方剂发挥出应有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