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阁里空荡荡的,除了无法搬运的大件家私,但凡有点价值的,都被历来的拾荒人一扫而空。

    女子也没理少年,靠在硕果仅存的闺床上歇息,她略微饱满的胸部一起一伏,显然经过一番逃命,消耗了不少体力。

    两人像刺猬似地保持着距离,都没有解下面巾,“生人勿近”是灾世中人性的最真实写照。

    身处灾荒之世,你不知道一个偶然遇上的生人,会对你做出什么事,即便做出了什么事,也无人能管,现在唯一可以约束人性的,大概就是骨子里的善或恶。

    人心善恶,一念之间。

    少年拿起挂在腰间的水囊,这是他全身下上除了短刀外仅余的值钱之物了,喝了一小口,润润喉咙,又瞅了一眼女子的褡裢,再次心痛不已。

    女子警惕地回视一眼,想了一想,便取下褡裢,从前兜掏出一只野兔的尸体,是个幼兔,一条绳扣还系在它的脖子上,轻轻上前,放在了两人中间的位置,示意他收下。

    刚由暴富被打回原形的少年眼睛一亮,这只幼兔若是拿到鬼市上售卖,怎么也值五个铜板,能对付三五天的吃喝,女子大概以此表达招惹尸魃的歉意和他不离不弃的谢意。

    少年理所当然地笑纳了,心里平衡了不少,对女子的好感度也提升了。

    他将幼兔的尸体拿在手中,又仔细端详了一下,再使劲嗅一嗅,确认它完好无损。

    猎户打猎,都备有处理猎物伤口的药物,鬼市的药铺有卖,可以确保血腥味不会散发,避免引来尸魃或兽魃。

    少年了解过猎户的行当,所以断定是女子受了伤,因为那种兽用的药物不能用在人身上,用在人身上的止血祛味药物也有,但是非常昂贵,买得起的人压根不会当猎户或拾荒人。

    “放心,没有伤口,我打猎一直用的是下扣或套索。”女子在对面扑哧笑了一声,银铃似的,非常悦耳,而且她笑起来的时候,双眼像一弯细月一样,虽然脸被面巾遮住了大半,还是楚楚动人。

    “对了,你哪里受伤了,要不要再包扎一下?”十六岁的少年看着这个年龄相仿的女子越来越顺眼,友好地问她。

    少年虽然已闻不到女子身上的血腥味,但若是伤口裂开,还是难逃对鲜血极其敏感的尸魃或兽魃之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