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人立即应了,听着脚步声走远,很快便将医官带进了大殿。

    姜姒垂着头跪在笼旁,脑中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前途叵测,不知能不能熬到伯嬴凯旋。

    按许鹤仪今夜的举动来看,他会随时随地向她索取。她若不听话,他也定会将她关进笼中囚禁至死。

    偶尔听他闷哼出声,姜姒下意识抬眸去看,见那人衣衫敞着露出紧致的腰腹,刀口很深,血肉虽未向外翻开,但想必十分疼痛。

    医官正给他缝合上药,他面如纸白,青筋暴突,咬牙忍着,甚至命道,“用猛药,切莫耽误登基。”

    姜姒垂下眸去,心中混混沌沌,空空如也。没有留意医官何时走了,也没有留意许鹤仪在干什么,她就那么低头跪着,双腿酸麻了又缓过来,缓过来又酸麻了。

    汉白玉的地面冰凉,宫外的打更声偶尔响起,惊醒殿外宿着的鸟雀,它们扑棱着翅膀鸣叫飞走,很快便听不见了。有蟋蟀在殿外发出“瞿瞿”的低叫,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却显得越发清晰。

    她已有数年不曾跪过了,人也乏极了,几次睁不开眼险些倒下去,但蓦地睁眸却发现外头天光依旧暗沉。从前在张掖大营,她也没日没夜地跪在中军大帐里,如今想起来,依旧心有戚戚。

    迷迷糊糊中总觉得哪里似有沉闷的动静在响,细细听去却又辨认不出。

    想卧下休憩片刻却又不敢,端正跪着眼睛却又睁不开,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熬着,直到东方既白。

    许鹤仪已起了身,由婢子侍奉着梳洗更衣。眼见着那婢子奉上了天子冕服与十二旒冕冠,姜姒惘然若失,这天下呀,短短数年又要改姓易代了。

    却听那人命道,“公主更衣。”

    姜姒怔然望他,窃了她的国,还要她亲自侍奉更衣。她没有动,那人便立在那里等她。

    她玉杵酸麻,强撑着地面起身,稳着步子走上前去。

    总不能失了一个末代公主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