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欢几无察觉地叹了叹,声音被海风吹散,她想起那些如晨雾般朦胧不可捉摸的过去时光,发现自己从19岁之后,生活便如提线木偶般,困在了一个木偶城里。

    重欢看了看厮打累的了两人,淡漠地说道:“当年的事情原本就是个意外,这些年恩怨相报,大家都不安生,我希望你能放重安一条生路,不要赶尽杀绝。”厉斯臣冷笑,笑容透出几分的惨淡和狠戾来,一字一顿地说道:“不可能,放了她,这日子就没有安生。”若是以往,厉先生可能还没有将重安放在眼里,上一次才会驱逐她出南洋,只是如今闹出这样的事情,联合夜路白破坏了厉家的清誉,更是险些绑架了自己的儿子,将重欢绑架了来,这女人死定了。

    重欢沉默不语,这便是厉斯臣的性格,触及到他的利益之时,无情绝不手软,所以厉家这些年都屹立不倒,他本人也能威慑南洋,单枪匹马深入险境也无一丝的惧怕。

    重欢看着逼近的冲锋艇,握着枪的手一紧,抬眼深深看了厉斯臣一眼,双眼如深潭古井,面容英俊凉薄,声音也是冷漠的,这男人确实能让女人为他着迷,她这些年不也是犹如魔怔了一般,好在尚有一丝的理智在,没有爱的死去活来,丢弃最后一丝的自尊。

    若是没有两家的恩怨在,厉斯臣大约会对她不屑一顾,也就没有这多年的纠缠算计,重欢自嘲一笑,不知为何恨不起来眼前的人,她只是恨自己。

    厉家和夜家得到消息之后,几乎是同时出发到达港口,老太太年纪大了,动作慢,徐朗打头阵,连带的白明轩都来。

    夜路白也是亲自带人到了港口,脸色阴沉不佳。要不是他手下人的疏忽,重安也不至于会跑掉,那女人这些年果然是打不死的小强。

    两对人马遭遇,各自防备,然后出海,很快就发现了停泊在僻静处的一艘游船。

    厉斯臣看了看逼近的船舶,低沉地说道:“小欢,放下枪,跟我回去吧,我们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已经派人去接小泥巴回来了,还有你父亲过几年也要出来了,你都不想想他们吗?”

    重欢双眼氤氲了起来,低低自嘲一笑,孩子,父亲?可是她拿什么脸面去见父亲,那一次父亲出来,看见她什么都没有说,是不是很失望,失望她居然跟害他入狱的人在一起。至于小泥巴,她对不起他。

    重欢张口想问,但是咬紧牙没有问,看向已经逼近的游船,近的能看见众人脸上惊愕的表情。

    “厉总,夫人?”徐朗远远就叫道,声音带着一丝的惊恐。

    “小欢儿,你傻了吗?”白明轩跳脚叫道,又急又怒。

    “登船——”夜路白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带着几分上位者的冷漠。

    重欢面不改色,枪里的子弹已经上膛,她压低声音,往前走了一步,几乎要走进厉斯臣的怀里,凉薄地说道:“你死后,每年清明冬至我都会去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