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诊所诉说遗愿的游魂,还在为了铺垫愿望而长篇大论。

    游弋将下巴搁在手背上,借力分担昏沉脑袋的重量。她了分心去看摆放在桌面右上角的那枝桃花。

    花儿在清水中也长得极好,花瓣水润粉嫩,丝毫不像离了枝头的模样。当初的小花苞已打开大半,犹抱枇杷半遮面的娇羞感正逐渐褪去。

    或许明天归来时,就能看见它们盛放的样子了。

    游弋携游魂一起,在城市灯光所不能触及的高空中穿梭。他们飞得很高,无尽的黑夜能够纵容他们肆意地飞行。但其实黑夜并非无穷无尽。若他们再高飞些许,就会到达黑夜的尽头,看到黑夜之上的永恒白昼。

    临去人间收取魂珠前,阴差找到数日未见的晏然,询问他伤势如何。

    有灵力护体,晏然并没有受到重创。他如实说灵体早已无碍,阴差却当他在安慰自己,命他再好好休养些时日。好些日子没带晏然下到人间,想必他心有挂念,所以阴差又道:“午夜过后,我会去诊所取魂珠。不知她在否。若在诊所,待我回来便同你来讲。”

    “若我转世为人去了,你怎么看?”晏然却挑起了与之截然不同的话题问他。

    “为何突然想转世?”拒入轮回数百年的人,怎会无端产生这个念头?

    “只是不想再靠听你的描述,来凭空想象她的模样,假装参与她的生活了。我想再世为人,起码能够离她近一些。”

    晏然的话令阴差空荡静止的左侧胸腔内泛起一阵钝痛,阴差说:“她早已不记得你,当你喝下忘川水后便也不记得她了。即便生活在同一片天地间,也不过是两个素不相识的陌路人。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为了等她醒来,等她记起,我已经耗费了太多时间。我不该再等下去了。”

    “你能这么想,我自然是替你开心的。”

    “是啊,从前是我太过执着。记忆只是过往,忘了便忘了罢。”毕竟要与她共度的未来更为重要。

    “何时转世?我来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