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芋蹲在木盆前,两根木筷在浑浊的血水里翻搅。霍祁默默往盆里又添了把草木灰,蒸腾的热气里,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沾了道灰痕。

    "这样真能去味?"春杏捏着鼻子把皂角粉撒进去,盆里漂起一层油花。

    这个十七岁的姑娘是里正家幺女,此刻柳眉倒竖:"我娘说猪肠子都是穷汉才吃,咱们做这个要被人笑话的。"

    "等卤出来你第一个抢着吃。"沈芋笑着把最后一段肠衣翻过来,雪白黏膜在阳光下泛着珍珠光泽。

    她摸出个小陶罐,系统刚兑换的八角茴香簌簌落进清水,"霍祁,把厨房小屋里的面粉拿点来。"

    沈芋家院子家支起两口大锅。

    沈芋指挥着几个半大小子把焯过水的猪杂码进竹匾,转身就见霍祁单手拎着面袋过来。

    有力!

    肌肉!

    目不斜视!

    "用面粉洗?"村长抽着旱烟的手一抖,"这精贵东西......"

    "正是要面粉里的黏性。"沈芋抓了把雪白的面粉洒在肥肠上,手指翻飞间黏腻的污垢被层层裹走,"再加粗盐揉搓,保管半点腥气不留。"她说着摸出个油纸包,二十几种香料混着红曲米在石臼里碾成细末。

    日头西斜时,沈家院里飘出奇异的香气。沈芋揭开锅盖的刹那,琥珀色的卤汁咕嘟冒泡,猪头肉,口条,猪耳朵,猪心猪肝猪肺,吸饱了酱色,肥肠在浓汤里颤巍巍打转。春杏早忘了先前的话,举着竹签扎了块猪肺,烫得直呵气。

    "明日县城集市的试吃就定三文钱一碗。"沈芋舀起半勺卤汤浇在卤肉上,浓郁的香味勾的人走不动路,"劳烦阿叔们在板车上搭个泥炉,咱们边走边卖,保准走到镇口就卖光。"

    正说着,墙根传来窸窣响动。霍祁眼神一凛,抄起墙角的扁担闪身出去。月光照亮半片靛蓝衣角,王二嫂挎着竹篮仓皇退了两步:"俺、俺就想讨些卤汤拌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