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她特意让霍祁在铁桶内壁敲出螺纹,此刻桶底正卡着竹制蒸架,南瓜切块铺在蒸架上,随着沸水翻涌,甜香顺着桶口螺纹旋出,竟比寻常蒸笼浓郁数倍。

    "小芋头又在捣鼓什么新鲜物?"霍祁拎着两桶井水进来,脖颈上搭着的汗巾还沾着晨露。

    话音未落就被塞了碗金灿灿的南瓜粥,绵密浓稠的粥汤里浮着星星点点的桂花蜂蜜,烫得他直抽气也舍不得撒手。

    辰时初刻,当第一缕阳光爬上"沈记食铺"的幌子,排队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三个铁桶在长案上一字排开,掀盖时蒸腾的热气惊飞檐下麻雀。

    皮蛋瘦肉粥泛着翡翠般的莹润,南瓜粥如鎏金倾泻,最右侧的桶里竟飘着红艳艳的辣油——这是沈芋连夜卤的肥肠,在秘制辣汤里咕嘟了整宿。

    "劳驾,三样粥各要一勺!"锦衣少年举着荷叶包挤到前头,忽然瞪圆了眼。

    只见沈芋手腕轻抖,长柄木勺沿着铁桶内壁螺纹转了三圈,原本沉底的料头竟均匀裹进粥里,每一勺都带着颤巍巍的溏心皮蛋,还有卤得透亮的肥肠。

    飞流抱着账本从人堆里钻出来,袖口还沾着几点南瓜泥:

    "小姐,二爷差人传话,说午时要在醉仙楼试新酿的梅子酒......"

    话没说完就被霍祁拎着后领拽到后院,撞见阿福正蹲在青石板上搓洗猪肚,皂角泡泡糊了满脸。

    斜刺里忽然探出一把带鞘的捕快刀,沈芋转头就瞧见自家二哥正捏着鼻子,用刀把敲了敲卤肥肠的陶罐:

    "我当小妹要请什么山珍海味,原是这腌臜物......"话音戛然而止,李二壮有力的指尖捏着块卤大肠,辣油正往下滴。

    屋檐下的风铃叮咚作响,混着霍祁憋笑的声音:"二哥,擦擦嘴角的辣椒。"

    霍祁昨儿去县衙交税,没想到李二壮就在县衙门口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