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送殡的队伍走远,何栩命令衙役们在原地守着,半步也不要离开,自己则带着若水一路跟着送殡的队伍行去。丧葬的地点是在距离孟习家不远处的一处山坡上,远远的看见那林立的墓碑上写的都是孟姓人氏,想必这里就是孟家的祖坟了。

    孟习的妻子窦氏一路上都在掩面哭泣,可是那神情却不悲伤。何栩心道:“如果真的找不到孟习,那就抓住窦氏逼问了。”

    坑是提前挖好的,只等着棺材抬到就准备下葬,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忽然发生了,抬棺材的木头忽然从一边断裂,棺材顷刻间朝一旁倒下去。压住了一旁的抬棺人,只听那人嘴里发出一声痛呼,捂着自己的双腿惨叫:“快……快救我出去,这棺材好重……压死我了……”

    其实不等他说,众人见了也都忙着上前救人,不时有人说:“孟家媳妇呀,你这丈夫恐怕死的不吉利呀,心中有冤,我劝你明天还是赶紧找个道士回来替他超度一下,不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恐怕会化作厉鬼,回来找人索命来了……”

    窦氏闻言,眸子一缩,惨白着脸,扑在棺材上恸哭道:“阿习你死的冤枉啊,以后逢年过节我会多给你烧点纸钱,让你在那边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县太爷已经替你平冤了,抓住了凶手,你就安心的去吧,也不要惦念着我,我一个人会照顾好自己还有爹娘的……呜呜呜……”窦氏一边说一边拭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如果不是知道棺材里的人是假的孟习,若水还真的相信里面躺着的就是孟习。

    说话的功夫众人已经将棺材重新摆正,系上绳索准备下葬,窦氏这才让到一边,伏地叩啜泣不止。在第一捧黄土被撒下的瞬间,窦氏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是棺材的方向,眼角闪过一道寒光,很快便消逝了,再次低头的时候,窦氏已经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继续低头恸哭。

    葬礼持续了大约半个时辰,然后众人这才开始往回走,窦氏又请人摆了白宴,让他们吃了,然后到了晚间的时候各自散去。

    在窦氏看来这件事已经完了,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了,窦氏收拾好碗筷,摆好桌子,就准备睡觉,就在这个时候,孟习六十多岁的老爹,悄无声息的来到窦氏的身后,嘿嘿冷笑两声。

    窦氏感觉身后有异,慌忙回过身来,看着孟老爹阴森森的笑容,随即拍了拍起伏不定的胸口,垂首道:“爹,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孟习的爹不答话,就那么呆呆的站着,如枯树皮一样的脸上,抽搐了两下,幽幽开口道:“我找习儿,我的习儿哪去了?”孟习的爹嗓子里如濒临死亡之前的战马,呼哧呼哧的破风之声从其喉咙中发出,好像喘着粗气就能死去。面色更是呆板的吓人,被昏黄的烛光一照,显出几分蜡黄色来,眯缝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窦氏。

    “阿习他已经死了……爹……你保重身子要紧,儿媳这就去给你打热水洗脚,服侍你睡下……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窦氏说着准备绕过孟老爹,去厨房打水。

    刚走了两步,就觉脊背上射来两道寒光,看的窦氏动也不能动,然后就见孟老爹慢慢腾腾的踱步走到窦氏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她,寒气森森的张嘴道:“我儿孟习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会忽然死了呢?我昨天还见到他了呢?你是不是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那棺材里的根本就不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他还活着,还活着……还活着……活着……”孟老爹像是梦魇一样,一直重复着最后一几句话。

    窦氏当即就吓坏了,慌慌张张的后退几步,撞到了旁边的椅子,支支吾吾的四下相顾,使劲咽了一口唾沫,强制镇定道:“阿习早就已经死了,爹,你是不是看错了?”窦氏说话的时候已经带着颤音。三月的天气,冻得脸色发青。

    “不……习儿没死……我刚才还看见他了,他就站在那里对着我笑来着……习儿……我要去找我的习儿……”梦老爹也不知道是在回答窦氏,还是在魇语,那一双掩藏着岁月的眸子仿佛能够看透一切的阴谋。

    若水争看得心惊胆战,气氛诡异之处,何栩忽然低声道:“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