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也只是给赤裸裸的成王败寇披上了一层冠冕堂皇的外衣。”

    元十三限踩在木楼的边缘,这一座宫廷大匠监造的木楼,此时好像薄弱的根本承载不住他的重量,随时都会顺着他所在的那一侧倾倒,他前脚有一大半直接踩空,兀自如嚎如斥,“你说,今朝如果太傅之位是在我手中,而那诸葛失意潦倒,那你还会投靠他吗?”

    “但这世上没有如果。”方云汉脚下的这片屋顶面积不小,他人在其上,宛如踏在宽阔平地中,平静的甚至有些漫不经心的感觉,视线垂在自己的刀上,似还在回味刚才那一箭一刀的反馈,只道,“况且我交朋友,从来也不看身份,只看立场。”

    “诸葛的立场很明显,而你的立场在哪里?”

    “你为蔡京调教门徒,可是他也未曾在皇帝面前大力举荐过你。你曾一力练兵,训出精锐,试图统领大军讨伐金国,可是那些精兵都听从童贯的调遣,用来镇压大宋境内如连云寨般的义士。其实放眼天下,有一个真正跟你站在同一立场,与你的利益一致的人吗?”

    方云汉言辞如刀,仰头看去,“你这后半生,其实根本没有自己的立场,只不过是在一直跟诸葛作对罢了,你以他为目标,又怎么能够超越的了他?你眼里只有一个诸葛,又怎么能看得到比他更大的事业?”

    他手里深灰色长刀一翻,刚才迎击朱红色小箭的那一面翻转向上,可见其上一道划痕,道,“你的武功也跟你的人一样,早就已经误入歧途,还不肯迷途知返。”

    “这样的伤心小箭,固然也算不错,却比我期待的差了太多。”

    方云汉语气之中已带了几分意兴索然,宛如一个正期待着品尝山海异兽的人,看到了一盘还局限于俗世之间的食物。

    他语气淡淡萧索,另一边却是炸起狂声戾音。

    无顶木楼上,烈音颤颤,“你说我是歧途,你当歧途就不如正道?!”

    “破釜沉舟,死路也能是王途,勇向绝壁,纵身一跃是捷径。你眼里的道,是俗人的路,我又岂是常人?!”

    元十三限面上厉色森森,一个个字眼说的十万火急。

    他实际上是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因为,至少在武功这一项上,他给方云汉说中了。

    当年他一心苦练伤心箭诀,但是仅凭忍辱神功来催动,这门箭诀始终不能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