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岁华看着手中两封字迹无比熟悉的信,只觉一股一股寒气倏地从背后往上冒。

    阿爹曾跟她说过家中早年贫困,他写字绘画都只能用最廉价的纸墨,洇墨跑墨更是常事。后来,阿爹凭借着出色的画技渐渐有了名气,积攒银钱,购置宅子,添置奴仆,希冀将一切最好的都给予女儿,可唯独家书,用的是最下等的宣纸。

    阿爹说是为了时刻警醒自己富贵来之不易,不忘来路恪守本心。

    即便逢雨季字迹模糊不堪,阿爹寄给她的信仍用最下等的宣纸。

    坚持多年,从未更改。

    火舌舔舐着木柴,可她却感受不到热意。

    江岁华额角阵阵发疼,落水前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

    这封带有金箔的信,是昨日下午由信使亲送上门,信上说京中已然打点妥当,催促她选定船舶,携了小厮侍女尽快上京安住,言辞亲和恳切,与阿爹平日的语气并无二致。

    当时江岁华手上正有一幅画还需要些时日才能画完,便写了信要阿爹再等等。

    她携了侍女到驿站,却得到了阿爹的又一封信。

    她原以为是阿爹思女心切又忘了些许叮嘱才急匆匆连寄两封信,可上了马车,拆了信封,才发觉事情不妙。

    “有变,速逃。”

    四个大字让江岁华心头一跳,急忙吩咐马车夫回府,可马车一刻不停,就连在外赶马的车夫也没有任何回应。

    被风吹开的车帘外,树木葱郁荒芜寂静,并不是熟悉的街道。

    随侍的侍女察觉情状不对,便代替小姐前去查看,却在掀开车帘的瞬间被长刀抹开脖颈,锋利的刀尖也砍在了想要前去探查情况的江岁华肩头,鲜红的血霎时喷溅出来,染红了马车内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