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慈安院。

    太师和太夫人用过晚膳,正坐在软榻上歇息,太师盘腿靠着软榻,鼻梁上带着叆叇,花白的胡须在烛光下翻出银色的光辉,太夫人身前则招呼了两个小丫头,一个按肩一个揉腿。

    从昨日傍晚到眼下整整十二个时辰过去,又是审讯问话又是照看孙儿,忙得两个老人家是浑身酸疼。

    齐嬷嬷推门而入,太夫人见状,挥退了侍奉的两个小侍女。“兰芷去了撷芳院,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齐嬷嬷摇摇头。“听人来报兰芷原本是在书房门口跪着的,跪了没多久被姑娘拉进去说话,约莫两盏茶的功夫,兰芷便独自个儿出来了,并没听见书房里有什么动静,兰芷走后,撷芳院那边儿也没让传府医,想来是没出乱子,太夫人不必担心。”

    闻听此言,太夫人拍了拍心口,放下心来,虽说兰芷是她给去撷芳院里,大可自行处置,但此事毕竟有关阿满,总要问问阿满的意思。

    她原以为阿满会因为兰芷的求情而心有怜悯,没想到,竟然一点儿也含糊。“这孩子看着娇娇弱弱的,却是个拿的稳主意的。”

    太师也将手中书本放下,饮了口茶,朝身侧问道。“请宫里嬷嬷的事情你考虑得如何了?”

    太夫人沉吟着。“陛下自登基以来未曾选秀,宫中的教引嬷嬷多数被派作他职,若随意找一位嬷嬷验身可信度难免大打折扣,倒是从前先帝在时,负责教导新选秀女规矩的嬷嬷,我还认得一位,只是她如今年岁已高,只怕.....”

    说话间,门却被人敲响,紧接着是女使带着难言惊讶的嗓音响起。“太夫人,太师,重九公子回来了!”

    太师和太夫人俱是一惊,尤其是太师,他记得上次霍重九来信,还说杂鱼未清,还得些时候才能回京,怎么今日便回来了,还悄无声息的。

    “快请公子进来。”

    门外应了一声是,而后房门推开,进来的一道颀长结实的身影,男人平日半披半束的发丝尽数用冠束在头顶,长长的发尾垂在身后,被风吹得些微凌乱,却愈发恣意潇洒。霍重九朝房中两位长辈俯身行礼。

    “给叔祖父叔祖母请安,一月未见,不知叔祖父叔祖母在京中身体可还康泰?”

    “我和你叔祖父好得很,倒是你这孩子在外头风吹雨淋的,这一路实在是辛苦了。”太夫人笑眯眯地应道,又吩咐齐嬷嬷搬来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