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目狼终于发泄完怒气,开口抱怨:“晦气,溅老子一身血。”说完,人大摇大摆地走出,跳到小舟上,带着等候多时的手下,傲然离去。

    林逸掐指算着时间,估摸白目狼一行已经走远,才敢松开牙齿,呜咽着抹去泪水,将暗门推开,钻出身来。仆一抬头,刚好瞧见母亲倒在地板上,距自己不过数尺,却是死状恐怖!

    念幽浑身布满刀口,上上下下破烂不堪,连肌肉都向外翻出,露出里面的筋断骨裂,惨无人形!

    而地上的血浆早就凝固,显是毙命已久。

    乍见之下,林逸当场晕厥,好半天才醒过来,痴呆般望着母亲遗体,瘫坐在地,眼中失去神采……突然间,他放开嗓子,嚎啕大哭,哭了足足半夜,才勉强止住。忆起娘亲生前托付,定下决心,抹掉脸上泪水,将船摇到江边。背着念幽尸体一路跌跌摔摔爬上岸,寻了棵柳树,“噗通”声跪在泥地里,用瘦小的手掌疯狂刨土,指甲部翻开,却顾不得疼,硬生生挖出一个大坑,将母亲遗体葬下。

    这时,林逸突然转身冲着淮江跪下,嘴里念着徐公名字,连磕十个响头,额上鲜血都渗入了泥土。做完这些,失神落魄地在杨柳旁坐下,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才想起来用石头在柳树上刻下记号,摇晃着站起身,蹒跚离去。

    太阳初升,林逸沿着江岸走到偏僻乡下,找到户农家,使出银子,主人见钱眼开,倒也不介意他这幅死里逃生的模样。一番讨价还价,花了足足半两银子才说动对方,买了身旧衣裳,在院子里打了桶井水,梳洗干净后换上。

    林逸将玉佩锦囊和剩余的银两塞入衣襟,独自出了村,见人就问天册府在哪,怎么走?可路人纷纷摇头,表示闻所未闻。林逸六神无主,漫无目的地穿梭在乡野中,自察前途茫茫,万念俱灰,不知不觉中走上了一条小道,后面突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驾,驾!”

    听到声音,林逸低头让到路旁,可马蹄声却在他身边停下,伴着一道冰冷的声音,钻进他耳朵:“小子,你抬起头,我怎么瞧着有点眼熟?”

    林逸乍听这声音,身子当场僵住,缓缓抬起头来,待看清来人,顿时惊恐难言,不敢置信!

    ……

    距淮江遇劫后,时间已过去半个月。云国北地一座小镇上,王记典当铺今日迎来了一位熟客。

    当铺掌柜姓王,是个清瘦的老头,戴了顶六合帽,穿着件云纹锦锻,近来年迈体衰,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忍不住背手揉起后腰,哎哟吃痛。太阳西沉,燕雀归飞,他正在收拾门面,准备打烊,外面却来了位贼头贼脑的胖和尚。

    王掌柜漫不经心地招呼道:“哟,这不是普光寺的悟德大师吗,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